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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
10歲那年,爸媽離婚。
身無分文、無家可歸的媽媽和我,順著火車呼嘯而過的方向,漫無目的地游蕩。那長長的鐵軌、空曠的田野、刺眼的陽光和越來越遠越來越小的家,都成為一個凝固的畫面,在我的記憶里定格。
那是我此生再也回不去的家園,再也明亮不起來的童年。
那時候,我還不懂得大人之間的愛恨情仇,但每次爸媽吵架之后,倒霉的總是我。媽媽會以毒打我一頓的方式結(jié)束戰(zhàn)爭,大哭一場之后,我就跑到田野里,看野草,看石頭,看小蟲。
“團圓”從小就不是我喜歡的詞,比起待在“一家人整整齊齊的”家里,我更喜歡待在田野里,團圓只會讓我陷入緊張和恐懼,田野卻讓我放松自如,忘記疼痛和眼淚。
那時候,我經(jīng)常咬著一片葉子對自己說:“一切都會過去的?!?/span>
成年之后,我對田野仍然情有獨鐘,看芳草萋萋,蜂飛蝶繞,落日霞光。可能根源就在于,童年時期,田野是我唯一的伙伴,能讓我安靜地坐下來,分享所有的歡樂和哀愁。
02
18歲那年,生活得顛沛流離居無定所。
媽媽想擺脫這種艱苦的生活,卻又不愿意通過自己的努力改善現(xiàn)狀,只會把怨氣撒在我身上。
回想起這一生,媽媽似乎從來沒有為了我去爭取過什么,也從來沒有為了我而舍棄什么。
在她極不穩(wěn)定的情緒包圍下,我仍然考上了大學(xué)。短暫的欣喜之后,又陷入了新的憂愁:沒錢交學(xué)費。
為了籌集4000元的學(xué)費,我想盡了一切辦法,找遍了所有認(rèn)識的人,跑遍了所有受理助學(xué)貸款業(yè)務(wù)的銀行。令我感動的是,班里的同學(xué)也在偷偷地幫我湊錢。
短短兩個月,我的頭發(fā)就由黑色變成枯黃。那個時候,望著頭頂上烈烈的陽光,我也對自己說:“一切都會過去的。”
為了籌集學(xué)費,我錯過了報到時間,等到入學(xué)的時候,新課已經(jīng)開始了。
由于費用不夠,我沒能拿到課本便開始上課,校長冷冷地說:“大學(xué)又不是義務(wù)教育,你沒錢還上什么大學(xué)?”那時候,這句像刀尖一樣的話,并沒有刺痛我,為了上學(xué),我忍了。
我知道,這些也會過去的。
在我們系主任的幫助下,學(xué)校免收了一部分費用,我可以邊上學(xué)邊還學(xué)費,終于開始上課了。
四年里,我努力學(xué)習(xí),獲得了多次勵志獎學(xué)金,課余時間打工賺錢,還清了學(xué)校的所有費用,我依靠自己一個人的努力上完了大學(xué),這是我一生都值得炫耀的事情。
03
30歲那年,媽媽被查出得了肝癌,看著這個童年帶給我無數(shù)恐懼痛苦、卻又是我唯一親人的人,從來不輕易流淚的我,徹徹底底地哭了一場。
一年的時間里,帶著媽媽穿梭于各個醫(yī)院,反復(fù)治療,短時間內(nèi),我的頭發(fā)白了大半。
一年后的一個凌晨,媽媽走完了備受爭議的一生。
在那些相依為命的時光里,我們有過報團取暖的愛撫,有過相視無語的流淚,也有過摻雜不清的仇恨,我們是唯一互相見證彼此的人。
但是那個凌晨,她的故事封存在我的記憶里,而我的見證人,消失了。
我告別的,不僅是媽媽,還有那一段異常艱苦的人生。
媽媽雖然并不稱職,但是沒有了她,我就不再是女兒;那段時光雖然艱苦,但是沒有它,我就不會是我自己。沒有太陽,清冷的月光,卻深深地刺進了我的心。
我知道,一切都已經(jīng)過去了。
我曾經(jīng)想,如果再給我一個選擇,我還是愿意選擇回到童年,雖然并不甜蜜,但我仍然懷戀,那時的快樂那么簡單、易得,不需要背負太多??墒?,這只是一個“如果”,真正的人生沒有如果。
04
如今,遇到不順利的時候,我仍然相信一切都會過去。
心里有這份希望,就愿意忍受當(dāng)下的不如意,愿意扛下所有的困難而努力爭取。
余華在《活著》里寫道:“沒有什么比時間更具有說服力了,因為時間無需通知我們就可以改變一切?!?/span>
時間會帶走一切,媽媽成為我的過去,童年成為我的過去,那些艱難成為我的過去,而我也會成為別人的過去。
先離開的人,只是我生命里的過客,而我,也終會成為別人生命里的過客。一切都會過去,只有青山不改,綠水長流。
看過一句話說:“真正勇敢的人不是不流淚,而是流著眼淚繼續(xù)奔跑。”
身在凡塵,聚散無常,我也唯有一路奔跑。我知道自己跑不過時間,卻相信能跑得過苦難,因為那只是一段難走的路,越過它就會發(fā)現(xiàn),其實那些困難沒那么可怕,只是自己當(dāng)初少了那么一點點的勇敢。
正因為一切都會過去,所以,一切都不足以為懼。
作者簡介:谷小滿,小滿未滿,寂靜生長。文章首發(fā)微信公眾號:貓姐能量圈(tqq1214cat)。